夢湖

Tháu-pàng，tsiah有故鄉。－－by X

一。轉--去

拜六早，雨心起床目睭ham-ham，凊彩揀幾領衫tsinn入去揹包仔內。鳥仔聲迎接伊行出猶koh恬tsut-tsut ê學寮，陪伴伊1路去到車頭。怹兜tī 1个干焦電車ē到ê所在。放早ê頭1班慢車，無啥物人來坐；雨心tshuē 1个好位坐--落-來，m̄甘hōo目睭皮降--落-來，滿心歡喜beh來感覺時間teh sô ê跤跡。



火車khok-lok khok-lok 1路落南，到站ê時，已經過晝。雨心落車，peh起lih天橋，行過長長ê走廊，落樓梯到第一月台；月台uá鐵枝路hit爿有規排ê盆栽，粉紅ê花開kah當ām。雨心大步行，緊到出口，站長kā車票收--轉-去，伊tō tsia̍t-tsia̍t nǹg過閘門，經過候車室，uì大門出--去！

車頭前埕，1个喙鬚無khau，皺痕若網pha規面，50 thóng歲ê查埔人，徛tī 1台早tō退時行ê oo-tóo-bái邊，看雨心出大門四界相，tō kā喝kā ia̍t手。雨心ua̍t頭看，3 2步走過--去。

「阿爸！你敢有等tsiok久？火車ê時間敢若有小可tshiân--著。」

「無--lah，無--lah，我tann到tsia 1下仔niâ。」，雨心怹老爸，提出1頂niau鼠色，1頂黃--ê安全帽，「緊來轉--honnh！過晝日頭真赤，mài tsia曝日！」

阿爸已經坐去oo-tóo-bái頂，屈勢tshiâu好，車手huānn在；雨心kā安全帽戴好，mā跳起lih後座。「有坐好勢--honnh？」「M̀！」雨心怹老爸油門tshui--lo̍h，oo-tóo-bái iân-jín大聲huah-hiu，pok-pok-pok-pok，直直騎uì大條馬路去。怹1路無停，斡2斡，踅入1條巷仔內，最後停tiàm 1間透天厝ê紅大門邊。

門拍--開，1个婦jîn人頭探出--來。

「阿母！」

雨心歡喜走--過-去，「阿母！今仔日拜6--neh！你無睏晝--ooh？」

        「無--ah！Teh等你轉--來，ná甘睏？」，阿母1爿講話，1爿緊引tshuā雨心入去厝內。阿爸tuè tī後壁，m̄知當時，手--ni̍h加1个塑膠橐仔。

厝內，大廳1條神明桌。「緊，手洗洗--leh，來kā佛祖拜拜，kā阿公阿媽拜拜！」，雨心揹包仔phiann去大廳ê膨椅頂，緊行去便所beh洗手。背後老爸老母ê對話有khah大聲。

        「你tse是koh啥？」

        「無--ah！Tō雞肉--lah！」

        塑膠橐仔hông tshiau反ê聲。

        「雞肉？你買雞肉beh死--ooh？Koh買hiah濟！」

        「Ná有偌濟？盈暗有人客--neh！」

        「有人客！我mā知影有人客！人阿彬in有beh紮物件來，你koh買雞肉，款hiah濟，是食ē了？」

雨心行入去便所tō無聽著爸母後--來ê對話。手洗了，koh到大廳ê時規間厝恬恬。阿母點3支香，提hōo雨心，拜了，雨心講：「我先轉去房間bî--1-下。下早siunn早起床，tsit-má感覺忝忝--ah。」

***

吵吵鬧鬧ê聲nǹg入耳空，雨心uì眠夢中精神--起-來。

「雨心，緊落--來！暗頓tshuân好teh等--你-ah！」

老母ê喝聲àn一樓通kah 3樓ê房間，雨心緊應「我知影！」，tsông去便所間，水道水tsuān開，快快kā面tshiâng-tshiâng洗洗--leh，紲接sa捋仔kā結幾若球ê頭鬃捋hōo順。雨心照鏡，「Án-ne有1个姑娘仔樣--ah。哈！」

雨心1落樓梯，大伯阿彬看著伊，suî行uá--來。

「Suí姑娘仔，uah，久無看著你，愈來愈suí--ooh！」

「大伯m̄甘嫌--lah！」

「阿伯teh看，一定是北部物件歹食koh無營養，苦毒著你，hōo你規个人消風--去！阿伯今仔日kā你款好料--ê來，lóng你愛食ê物！」

阿彬1爿講話，tō kap雨心做伙行過去食飯廳。Hia已經tsiânn鬧熱。雨心1出現，1个查某囡仔上代先ia̍t手kā拍招呼。

「Hallo！」

「阿珠珠！」，雨心用跳--ê，足歡喜走過去kap 1个查某囡仔相攬。

「雨心！無先叫--人，hannh？」，雨心in老母嫌伊m̄-bat禮貌。

阿彬講：「細漢耍做伙ê囡仔伴，sann見當然歡喜！阿珠--ah，人雨心姊姊tsit-má是大學生--ooh，koh過1冬換你ài考大學，你ài加學人án-tsuánn用功讀冊！M̄通逐工顧tshit-thô！」

Hit个叫阿珠ê tsőo囡仔，原來是阿彬ê大漢tsőo囝，邊仔koh有坐1个猴猴ê查埔囡仔，是kap伊差七歲ê小弟。伊聽著老爸用認真ê氣口講話，hīng阿彬1个siáu-tshit-á笑；顛倒雨心m̄敢簡慢，suî行開跤kā hia親情序大相借問。

暗頓果然腥臊，桌仔頂各樣菜排kah tsiânn豐沛。紅燒魚！雨心ê目神代先hōo hit尾tsìnn kah赤赤煮kah芳芳ê ka-la̍h掠--去。大封、魚翅羹、八寶丸、蝦米油飯、鹹卵苦瓜，炒高麗菜，箸bē-tsîng tín-tāng，目睭tō先食kah飽。

「逐家食！免客氣！我前幾工去kâng辦桌，mā是tsiah腥臊niâ！今仔我是專工tshuân tsia，beh來kā咱雨心好好仔惜--1-下。雨心，你去hia讀冊2 3個月，一定蹛ia̍h袂慣勢，食mā袂慣勢，著--無？Hia--ê大飯店bat請我去做啥物『主廚』--lah，我去1禮拜tō轉--來-ah！物件歹食kah哭枵！鹹--ê，是鹹kah摃倒賣鹽--ê，甜，全全lóng hit-lō化學甜。油是hit款m̄成油，beh khiàn芳，beh煏，beh tsìnn，beh煎，beh炒，lóng總袂用--得，he味tō是ē走精--去！咱庄跤tsit-lō家己tsuànn ê豬油khah通用，mā khah健康！我。。。」

「阿兄！你猶未lim--著tō茫？講hiah濟話，是beh出來選總統--nih？食飯--lah！」

阿彬話hông閘--斷，笑笑講：「食飯，食飯--lah！啊你燒酒m̄緊捾--來？無lim袂開脾--neh！」

「Tō是等你這句話！」，雨心怹老爸kā早tō準備好勢ê 1手bì-luh捾--出-來。

Phok！Phok！Tse兄弟2人kā bì-luh罐仔頂頭ê牽仔giú開，飯猶未扒--2喙，tō開始大細聲講話。

「Eh！恁囡仔人kan-tann ē使lim飲料，知--無？」，雨心ê老母ua̍t頭看he 3个囡仔，這句話講suah，攑頭kā in同姒仔siòng-siòng--leh，「大嫂，我lóng愛kā囡仔加唸--幾-句。恁兜阿珠，阿承lóng tsiânn乖！」

大嫂tō kā應：「講--怹是ài怹好！M̄通像怹ê老爸án-ne，便若見面tō顧lim酒！」，話頭雄雄轉換，「Ā是咱小叔仔天生，人範khah好，無lim酒，無pok薰，koh蹛大間公司！」。天生坐tiàm阿嫂對面，聽伊按呢講，歹勢歹勢。

「天生，你有女朋友--ah-無？」，大嫂紲落去繼續問。

        雨心怹老母目睭thí大蕊：「著--honnh！你tō beh 40--ah。若無女朋友，我來幫你介紹。你hōo阿嫂1个機會，牽1條姻緣線hōo--你！你若有kah-ì ê姑娘仔，阿嫂聽候做你ê便媒人！」

「兩位阿嫂，我，我，我猶koh無女朋友--lah！」，天生拄才是感覺歹勢，tann tsit-má講話suah小可leh張。

凡勢女朋友ê話題真正趣味，ia̍h kiám-tshái怹真正beh kā天生做媒，兩位tsőo人相準目標ê耳空，關心ê話語做銃子，喙空1開像機關銃彈kah天生bih無路。

序大人teh講啥貨，雨心無趣味去插。伊一直kap阿珠細聲tshi-tshi tshu-tshu，講寡查某囡仔才知ê心內事。阿珠ê小弟坐tī hia，無人thang講話，真無聊；凊彩挾寡菜來碗--ni̍h，魚肉攕kah爛糊糊，飯無認真食，斟1甌果汁囥tī桌仔頂，倒手不時去kā玻璃甌仔àn tsìnn時鐘ê方向踅--leh踅--leh，想--著tō kā喙tu去玻璃甌仔墘，sip--leh sip--leh。

「著--lah，阿珠！我今仔日轉來到厝，下晡beh睏進前，kā房間小款--1-下。意外發現1張舊相片，內底有我mā有你--neh！」

「Hannh？啥物相片？我beh看！」

「等--我！」

雨心話講了，徛--起-來，kha-tshng險險kā椅仔挵kah khōng跤翹。In老母袂赴kā喝，伊tō peh上樓。無外久，koh走轉--來坐好勢，老母kā睨，伊kik m̄知。

雨心手--ni̍h拈1張黃ho̍h-ho̍h ê相片，tu去阿珠面頭前：「你看，這張！」

「Ê？這是當時翕ê相--ah？我做夢bat夢過這个所在--neh！」，阿珠斟酌看hit張相，「有你，有我，咱lóng koh是細漢囡仔，ah，徛邊仔這位敢m̄是小叔？」

Tsit-má阿珠kā相片提--leh，雨心頷頸仔伸長去看。「這小叔仔to著！我1時認袂出--來，伊少年時án-ne戇面戇面，有夠好笑！」

天生聽兩位孫仔leh講--伊，緊uì女朋友ê話題內suan--出-來，「恁teh看啥？」

「你看！這當時翕--ê-ah？你hit-tsūn頭毛足好笑，袂輸去hōo雷公tsim--著！」，阿珠kā相片提hōo天生，順紲kā詼。

天生提著相片，邊仔兩位婦jîn人mā uá過去看。

天生看看--leh，tú beh講：「Tsia...」，兩位婦jîn人suî kā伊喙閘--leh。

阿珠kap雨心抗議。「Ná m̄ hōo小叔講話？」「Hennh？是有啥物祕密？」

「恁leh冤啥物？」，阿彬bí-luh m̄知lim幾罐--去，這tsūn徛--起-來，桌仔墘去hōo伊ê膨肚khê--著，規桌菜sìm--1-下，「天生仔，你leh看啥？提--來提--來，我看覓--leh。」，in某beh kā擋，「He舊相片，無啥物好看！」「Lo-so！」

阿彬手伸長kā天生手--ni̍h ê相片sa--來。雨心怹老爸坐uá--去，兩人看著相片，雄雄酒tō醒--ah！

1 tia̍p疊1 tia̍p，有hiah久to無人出聲。火眼金光lóng teh相雨心怹老爸kap阿彬。

雨心怹老爸無張持大聲來笑，講：「哈！這古早代--lah，無人知影這是當時，tī佗位翕--ê。」

話講suah，伊kā相片tsinn去伊ê kha-tshng下面，kā坐tiâu--leh。

逐家繼續食飯。

雨心kap阿珠心肝tshi̍k--1-下，bih tī舊相片空縫下跤oh挖--出-來ê祕密kánn-ná teh ia̍t手。


二。大學生活

2個半月前，雨心十八歲生日過無外久。伊考tiâu一間北部ê大學，beh去讀冊，老母tsiânn煩惱，因為雨心是厝--ni̍h唯一ê囡仔，koh是tsőo囝。更加hōo老母煩惱--ê，是伊第一擺出外家己生活。「無人照顧，你萬項代誌lóng愛細膩，知--無？」，老母teh kā款衫褲，便創便雜唸，「Koh有，上重要--ê，你千萬m̄通去沐水，學校ê游泳課mā m̄通參加！」

雨心自細漢tō是1个乖囡仔。有阿媽疼痛，老爸kā sīng，老母kā照顧。來到學校伊蹛學寮，老母交代--ê，伊lóng記tiâu-tiâu；tī生分ê所在生活，tsiânn濟代誌伊袂慣勢，mā出袂少笑話。

大學生時行辦家伙仔，系--ni̍h ê學長學姊，假影做序大人kap一年仔成做1个1个ê「家族」；khah懸年級--ê tō ài tshuā hia序細--ê去怹beh生活四冬ê環境內底巡頭看尾，了解大細項代誌。

才到學校第一工，欲暗仔，幾个二年仔講beh tshuā雨心怹 tsia菜鳥仔去食好料--ê。1个大箍--ê tshuā逐家去到學校對面ê一間冰果室，kā店頭家a̋i-sat-tsuh，越頭叫hia一年仔ê giàn頭逐家lóng ài 叫1碗冰來食，「這間店ê礤冰，恁若無來食--過，tō ná m̄捌來這間大學讀過冊！」。雨心叫1碗清冰，伊tō kā大聲講：「啊你m̄ tō ài叫紅豆冰、牛奶冰、八寶冰才著！」，「學長，」雨心淡薄仔歹神氣，「我驚我等--leh暗頓食袂落！」

大箍學長笑kah喙仔裂裂，講：「今仔日你m̄免驚食袂落，驚你食無夠！咱等--leh koh有真濟擔ài去巡！腹肚ài骨力kā弓hōo大！」

大箍學長講話真實在。礤冰食了伊紲leh tshuā逐家去食名聲透學校--ê，hut-- 1-喙tō了ê麵線糊。爽快kā麵線糊hut suah，koh sio-tshuā去lim果汁，講是現絞--ê，1甌500 c.c. hiah大甌。Koh紲--落-去，大箍學長領逐家去1个老阿伯ê擔仔，食1款mí-nih煙腸；阿伯仔講，伊特別選半精白ê肉摻家己發明ê獨門配料來灌煙腸；伊這全國上蓋tsàn，別位無tè tshuē！雨心好玄kā問：「阿伯仔，你口味佗位kap人無仝？」，阿伯仔tō kā睨：「你喙舌歹--去-nih？食袂出--來？來！Koh送你1支！」。逐家聽án-ne lóng起愛笑。

學校ê日子tsiânn簡單，讀冊，考試，做作業，寫報告，同學sio招tshit-thô。這款生活雨心是過kah真礙虐。因為伊自細漢tō hân-bān讀冊；大學考tiâu藝術科，當teh tsu-bui，僥倖伊是大學一年仔，有趣味ê藝術課無濟，suah有袂少kap專業無tī-tāi ê必修科目，這hōo伊心肝ak-tsak，愈uá考試，上課顛倒愈無法度專心。

        好佳哉beh uá期中考試ê時，同學互相組織幾若个讀冊會，聚會交換讀冊用功ê心得。有讀冊伴，雨心歡喜mā苦惱，因為逐擺聚會進前，逐家lóng ài sio招去食飯。

有1擺，逐家kā讀冊會ê地點約tī Mcdonald。Hia有1款咬鼻ê油味，sīnn kah雨心頭殼hîn。同學提著套餐，逐家--ê lóng有kah 1分tsìnn馬鈴薯條，有人tō建議kā tsia tsìnn馬鈴薯條khioh做1 phiat仔，通公家食。結果，逐家1爿食漢堡、tsìnn雞腿抑是雞胸，喙油lap-lap，話講袂明，koh伸手去ni hia頂面有kō鹽kap胡椒粉ê tsìnn馬鈴薯條；指頭仔to mā仝款去huê kah油la̍h-la̍h。Tsia-ê tsia̍h-mi̍h lóng tsiânn sò，所致逐家koh kā涼水提來硬灌硬lim。盡尾，冊無啥讀，因為一--來，逐家lóng真暢，雖罔m̄知為啥物心ē爽；二--來，驚kā冊kō thái-ko，無人敢提冊掀冊頁；1本1本厚厚ê英文冊，tō倒tī逐家人ê揹包仔內底，恬靜leh歇睏。

雨心看hia套餐lóng是tsìnn物，hōo伊有反腹ê感覺，只好開25箍點1碗sa-lat，坐tiàm角角仔恬恬食。Sa-lat是無炒--過ê青菜，菜葉頂面淋寡粉紅ê白醋，下面koh崁有幾粒細粒仔切對半ê柑仔蜜，kap 1片1片切--開ê所在有1 sûn 1 sûn懸低ê瓜仔哖，規碗看--起-來是真suí！「真歹食，koh開我25箍！」。Hit暗m̄-nā冊無讀--著，khah晏ê時koh腹肚枵，無物通食，koo-put-tsiong，伊走去學寮一樓大廳ê自動機器，買泡麵來hut；食了，仝房ê朋友kā講：「暗時九點超--過食物件，ē gâu大箍！」，這句話hōo伊規暝睏袂去。

Koh 1擺ê讀冊會進前，伊tō kā逐家講，「M̄通koh去hit款速食店--lah！物件無健康koh歹食！」

1个查埔囡仔，凡勢有teh偷偷仔kah-ì雨心ê款；順雨心hit句話講：「Án-ne，這擺讀冊會ê舉辦地點hōo我來負責！」

所以怹這tīn 10幾个人，hit盈暗tō去大學邊，巷仔內，1間用素色木料做裝潢，優雅貴氣koh kóo-tsui ê咖啡廳聚會。

店內光線m̄是蓋好勢，好佳哉怹kā頭家注文1間空間獨立ê包廂，袂hông攪吵，電火mā通tsūn khah光--寡。Tsia ê氣氛好，室內空氣無油煙，細聲輕柔ê音樂hōo人心情恬靜；雨心kap其他人lóng感覺hit位查埔同學tsiânn gâu揀所在；逐家kā滾耍笑，kā o-ló，伊tō喙角tshíng--起-來，喙齒走--出-來，目尾使對雨心hia；雨心緊tshuē位坐--落-來，頭ànn-ànn，kā課本kap筆記uì揹包仔內提--出-來囥桌頂。

查埔囡仔suî揀雨心身軀邊ê位置來坐，kā菜單tu hōo雨心，「Eh！Mài hiah認真，逐家ē著驚。先食寡物--lah！」

咖啡廳leh賣ê tsia̍h-si̍t to真簡單。有1款中央1空，圓圓，看來tīng-tīng ê pháng；菜單頂面有圖片，雨心m̄-bat看過這項物，更加無食--過；伊kā菜單tu hōo別人，「恁先叫菜好--ah！」。

菜單tī逐家手頭se̍h過1輾，koh轉來到雨心面頭前。

「雨心大小姐，tshun你猶未揀好--neh！」坐tiàm雨心對面ê同學淡薄仔刁工，「無，龍--哥，你看雨心愛食啥，你來幫伊叫菜！」

雨心hōo講1下小可歹勢，kā邊仔ê龍--哥問：「這是啥？」

「Ooh！這叫做pé-kooh！英語號做Bagel，你m̄知？」，龍--哥疑惑疑惑。

「M̀...ah，這--leh？」，雨心緊比另外1張圖片問龍--哥。

「這是意大利麵。伊ê麵lóng仝款，差tī醬無仝niâ。上頂面這款，淋--ê是肉豉仔kat khe̋-tsiap-puh，是上俗上普通ê肉醬意大利麵。下面這款，淋--ê是白醬，其實tō是ba-tà kah牛奶。另外這款是淋九層塔tsham蒜頭ê醬，叫做青醬意大利麵。」，龍--哥看雨心敢若lóng m̄-bat，tō 1个1个講hōo伊知。

「Hennh！這3種醬，紅--ê，白--ê，青--ê，tú好是意大利國旗ê色水--neh！」，龍--哥講了，雨心雄雄講出這句話，hōo逐家笑kah歪歪tshua̍h-tshua̍h。

落尾雨心叫1 phiat仔肉醬意大利麵，koh叫1甌紅茶成做食飯後ê甜料。意大利麵哺--起-來無台灣麵hit款軟khiū ê滋味；hit甌紅茶，tam 1喙tō知伊過頭甜。雨心想講：「橫直是beh來讀冊--ê，物件凊彩食，ē飽tō好。」

龍--哥leh斟酌雨心每1个動作，看伊hit甌紅茶無啥lim，tō kā問講：「這間咖啡廳ê la̍h-thé咖啡上出名，我請你lim，好--無？」

雨心微微笑，kā應講：「M̄免--lah，咖啡我lim袂慣勢！多謝你！」

雨心m̄是歹喙斗mā m̄是歪喙雞。伊細漢ê時，老母便若拄著tshin-tsiânn，tō kā人o-ló伊好育飼。這站仔tiàm學校，伊lóng去學生餐廳解決1工3頓ê問題。tsiânn濟學生lóng嫌學校餐廳ê菜色䆀，口味tsiánn，變化koh少；怹甘願開khah濟錢去外口食hia有--ê無--ê、五花十色、酸甜苦甘各樣齣頭lóng有ê便菜飯。雖罔雨心來北部to過2個外月--ah，猶是無法度適應這tah ê在地tsia̍h-si̍t；學校餐廳無奇巧ê菜色，顛倒合伊ê口味，hōo伊安心，省錢koh ē使kā家己飼飽。

龍--哥bat問雨心khah愛食啥？雨心m̄知beh án-tsuánn清楚kā回答。厝--ni̍h老母ê煮食是伊上慣勢ê滋味，m̄-koh，伊食1擺tō記tiâu-tiâu ê物，是做廚子ê大伯ê手路菜。老母kap大伯ê灶跤敢真正特殊？Kiám-tshái是ê款。1擺，雨心tī學校邊ê 1間小飯店食著1尾紅燒魚，手路kap材料lóng kap大伯--ê仝款仝款，m̄-koh tō是欠1味 － 欠1款雨心喙講講袂明，心內才ē-tit分明ê味數。


三。阿媽

雨心細漢上愛tuè阿媽去廟--ni̍h；阿媽有時是去hia拜拜燒金求平安，koh-khah濟是去tshuē朋友開講。便若雨心tī阿媽身邊，hia-ê oo-jí-sáng kap oo-bá-sáng就足歡喜，講你ê tsőo孫乖koh巧，好笑神，得人疼。

阿媽kap伊ê老歲仔伴teh開講，雨心tī邊仔袂番袂吵；阿媽叫雨心家己去tshit-thô m̄通走siunn遠，雨心應好，tō家己行去廟埕踅踅--leh，廟--ni̍h四界ûn，逐位看人teh創啥。走轉來阿媽身軀邊，阿媽問伊拄才去佗位無閒？雨心講伊去看隔壁阿伯án-tsuánn賣人客青草茶，去廟--ni̍h看人án-tsuánn點香拜拜，去金爐hia看人燒金紙。阿媽講，你逐擺lóng看tsia--ê，敢袂siān？雨心講，袂--ah！Suî人拜拜lóng無仝款--neh！阿媽問講是佗位無仝？雨心tō講，拜拜ê時tsūn，逐家心內想--ê lóng無仝，怹無講出喙，我tī邊仔偷看，tō ē看著發翼仔偷偷飛--出-來ê祕密。阿媽聽伊講話天真，歡喜伸手kā牽uá--來。坐tī阿媽倒手爿ê oo-bá-sáng講：「Tsiah gâu講話--ooh！今年幾歲？」，阿媽笑吻吻講：「六歲--ah，明年beh讀小學！」；hit頭1个oo-jí-sáng，也m̄管逐家，絃仔提--起-來tō e。雨心聽著音樂，開始跳無步數ê舞，人人tō phah-phik，m̄知是teh tuè inn-inn-uainn-uainn ê絃仔聲，iah是囡仔kóo-tsui ê振動？

Beh讀小學hit冬，過年進前，廟--ni̍h紅紙烏字貼--出-來，阿媽看伊頂頭寫--ê，雨心明年犯太歲。伊tō提雨心ê生庚去廟--ni̍h kā安太歲；順紲點1 pha光明燈，祈求伊ê細漢tsőo孫去學校讀冊順序。Tī廟--ni̍h，阿媽tú著熟似ê老師，2人閒話仙。阿媽講著雨心beh讀小學仔ê代誌，hit-ê老師tsűn講，無，你kā恁tsőo孫ê八字提來hōo我看覓，看有啥物ài斟酌ê所在。阿媽信任這个老師是有才調ê人，mā信篤八字ê講法，轉去厝tshiau-tshuē出雨心ê八字；過兩工，in koh約見面，hit-ê老師提著雨心ê八字，tī 1張白紙頂面畫來畫去，tsia點1點，hia撇1撇，若像teh畫花án-ne舞規晡。了後，伊kā阿媽講規大堆，尾手講：「恁tsőo孫命中欠水，好佳哉伊這个名號了好，有補--著。M̄-koh，伊相兔，兔仔驚水，所以你ài斟酌，khah mài hōo去沐著水，mā m̄通hōo uá近河海。學校若beh教伊泅水，tō ài kā先生解說，m̄通gōng-gōng hōo伊tuè人入去游泳池。」阿媽聽了，心肝頭kā tsia lóng記tiâu-tiâu，轉--去tō kā雨心ê爸母千交代萬交代。

對雨心來講，細漢時ê阿媽是明明ê記持。特別廟埕邊有1擔au菜尾--ê，阿媽真捷去交關，定定lóng是下晡時，tī hia寬寬仔tsi̍p菜尾湯，1爿kap人破豆。阿媽有時看雨心枵饞，ē kā頭家討1塊細塊碗，khat 1屑仔湯分伊。

「阿媽！這真好食！啥物是菜尾湯？」

「菜尾湯to，a！人這tī tsia teh賣--ê，m̄是真正ê菜尾--lah！這算雜菜湯！」

六歲ê雨心1粒仔囝，坐tiàm懸椅頭，雙跤踏袂著地，tī hia踢--leh，hàinn--leh；雙手捧碗khi-khi tu uì家己，tam 1喙，sip 1下，沓沓kā湯lim了。Tshun碗底ê 1寡料，才提湯匙仔挖來喙--ni̍h哺。菜尾湯也好，雜菜湯mā ē使，細漢囡仔無teh致意tse。

雨心記持內，有1站仔空白。伊干焦記得家己小學二年抑是3年ê時，就kap爸母做伙搬離開阿媽蹛ê hit个庄跤所在，以後，逐冬tō過年時才有轉--去。大伯小叔hit時mā lóng ē轉--來，逐家聚集tī大溝邊hit間年久欠修ê塗埆厝內底過29暝。雨心上ài轉來舊厝過年，因為hit時tsūn tsiah有叔伯兄弟姊妹tsia-ê囡仔伴來kap伊做伙耍，mā ē使含糖仔tshit-thô，lim汽水過giàn，序大人袂像平常時kā怹罵kā怹擋。亭仔跤闊闊，囡仔ē當走相逐，頭前有田園，後壁有懸山，雨心1粒囡仔phí上kah-ì這款tháu心氣ê庄跤景緻。M̄-koh，舊厝ê角仔有1間屎礐，hia是雨心上怨ê所在；hit款傳統屎礐，ài定時請人來清，無，屎尿ē滇--起-來，規間便所tō臭moo-moo；雨心見若beh去hia，lóng ài人tshuā，án-ne屎礐仔內底肥tsut-tsut ê蟲tī teh ngia̍uh，伊看--著tō khah袂驚。

自從逐家lóng搬離開舊厝了後，7 8冬過--ah，阿媽猶是堅持家己1个人蹛tī hia，逐冬看伊ê囝孫轉來聚會。阿媽便若看著雨心，是特別歡喜；雨心便若看著阿媽，歡喜罔歡喜，心肝suah破空。

***

「你bat夢過相片內底ê所在？」

Hit工暗時食飯了，阿珠kap雨心講beh去厝尾頂。Tshiûnn風，開講，看天星。

「定定ē去夢--著。見擺夢ê感覺lóng足ku怪。頭前歡喜，後壁恐怖。」

樓跤，阿珠ê小弟坐tī前廳看電視。婦jîn人kā桌頂款好，lóng bih入去灶跤洗碗箸。3 ê查埔人koh坐tiàm飯廳--ni̍h，真嚴肅teh討論tú才相片ê代誌。

婦jîn人一爿洗碗，講：「無代無誌tshuē著hit張相？」

水tsâng--落-來ê聲，大嫂講：「無應該提起ê代誌，逐家kik恬恬tō好！」

Nuá箸相挵ê聲，雨心ê老母講：「久--ah，tō好--ah。咱做人序大--ê，總是ài保護咱ê囡仔。」

食飯廳內底ê查埔人講話有khah大聲。

阿彬講：「M̄知去佗tshiau hit張相片出--來？」

伊koh講：「天生，你hit工在場，tsit-má，你ê喙ài khah bā--ê，知--無？」

厝尾頂，雨心問阿珠。

「你是夢著啥物--ah？」

「m̄知，記袂起--來-lah！」

「咱轉--來阿媽蹛ê hit間舊厝hit tah？」

「去hia beh創啥？阿媽to無tī--leh-ah？」，1粒流星雄雄飛--過ê時，阿珠頭hiànn-hiànn相天頂，kā問。

        阿媽tī冬半進前來過身，出山hit日是雨心上尾1擺轉去庄跤舊厝hia。送阿媽走了後，雨心，mā kiám-tshái規个家族，無人koh去hia--looh。

「Uì hia開始，來去走tshuē你夢中hit个所在！」雨心講。

「聽--起-來真趣味，真好耍ê款！m̄-koh，我ê夢to霧霧花花，精神了罕得ē記得細節。Án-ne beh án-tsuánn tshuē ē著hit个所在？」

「無，你試看覓，見擺做hit个夢tō緊精神--起-來，緊攑筆kā ē記--得-ê寫--落-來，看ē當uì夢中khioh khah濟線索--未？」


四。夢湖

強beh害--去ê bá-suh，車身ê鐵鉼kha̍p--leh kha̍p--leh，發出kho̍k-kho̍k lo̍k-lo̍k ê 怪聲，tshìng烏煙ê ia̋n-jín不時大聲喉叫。車駛到位，總算ē赴時間。阿珠徛tī bá-suh站，尻脊骿揹1个揹包，看--起-來，內底物件貯滿滿；bá-suh停好勢，伊看著雨心落車，穿插輕鬆，無紮行李。

「E̋？」

龍--哥tuè雨心kha-tshng後落車，揹1跤大跤揹包。

「你無紮行李，suah紮1个查埔囡仔來？Hooh！Tse你ê男朋友，著--無？」阿珠想講家己目色好，uá近雨心，tī伊耳空邊細細聲kā問。講著男朋友3字，tsűn大聲--起-來害雨心足歹勢，阿珠suah徛tī hia teh iāng。

龍--哥礙虐礙虐行uá--來：「阮是好朋友niâ-niâ。你阿珠--honnh？」

阿珠kā應：「Hennh--ah，人lóng叫我阿珠。你是雨心姊姊真好ê朋友mah！Koh ē幫伊揹hiah-ni̍h重ê行李！你人真好！你叫啥物名？無，我這跤mā hōo你揹！」

「阿珠！」，雨心緊張--起-來。

阿珠這聲愈iāng，「阿姊！我袂去苦毒你ê男朋友--lah！」

Hōo阿珠亂1下，雨心kap龍--哥1時lóng m̄敢講話。龍--哥本底tō粗皮烏肉底，面紅--起-來，規粒頭成1粒時計果。

「好--lah。Bua̋ih kā恁鬧--ah！咱來邊仔椅條hia，我1項物件beh先hōo恁看。」，阿珠kā伊ê狡怪性收--起-來。

雨心tuè阿珠ê跤步向前行--去，倒手輕輕huê著龍--哥。龍--哥ngiau-ngiau ê心情tsiah小可平靜--落-來nā-tiānn，正手隨tshuah 1下，想beh伸--出-去，膽膽koh勼--轉-來，tuè tī雨心後壁行--過-去。

「恁看，」阿珠提出1張紙，thí開，囥tī椅條頂面，「這是我做--出-來ê地圖！Tsia，應該tō是咱beh tshuē ê所在！」。阿珠便講話，指頭仔比來比去，隨後點出1个有用紅筆箍--起-來ê地點。

「你這地圖án-tsuánn創--出-來-ê？」，雨心問。

「Tō自hit工起，我開始睏袂飽--lah。3工5工，我lóng ē半暝起床，覆tī眠床頂，bih tiàm被仔下跤，kā 1支細支手電點to̍h，緊kā我ē記--得ê夢中情景寫--落-來。Án-ne過beh 3月日，tsiah kā hit个夢1片1片thīnn--起-來。了後我發見，夢中ê所在應該是tī 1粒山--ni̍h，而且，逐擺一定lóng ē出現1个足suí ê湖。有tsia-ê線索了，我tō利用網路頂面ê便地圖，tshuē看阿媽怹兜附近敢有山？上好山--ni̍h koh有湖！這地圖，tō是我án-ne liâu-liâu仔畫--出-來-ê！」

「Hannh？恁uá靠1个夢，tō beh去走tshuē 1个m̄知影ê物件？Án-ne敢ē siunn過lōng-bān？」做伙徛tī邊仔teh看地圖ê龍--哥，雄雄出聲。

「Eh，這位先生，你m̄知影來tsia beh創啥，tō敢tuè阮雨心姊姊來--ooh？猶未請教你ê大名--leh？這位『護花使者』！」

        雨心插喙：「阿珠，你今仔日ná-ē tsiah刁工？伊是我ê同班同學，阮lóng叫伊龍--哥。伊是想講，咱2个查某囡仔家己烏白走，凡勢無安全，才堅持beh tuè我來--ê。」

「堅持，真堅持--neh！龍--哥！」

「阿珠！」雨心ê面ná刺kui歕風膨--起-來。

阿珠繼續笑頭笑面：「人to來--ah，當然tō鬥tīn行--looh！路--ni̍h，無的確tú著啥物需要體力ê代誌，查埔囡仔tō ài骨力搶去做--neh！」

龍--哥聽阿珠án-ne講，伸手抓頭殼，目睭nih--leh nih--leh，無koh加講啥。

***

雨心kap阿珠gōng-gōng徛tī馬路這面。1陣風kā怹2人ê長頭毛吹--起-來，馬路對面工地ê坱埃mā飛--起-來轉踅。

囡仔時tshit-thô ê所在，阿媽上尾leh蹛ê舊厝，已經無--去。

雨心心肝頭酸ngiauh-ngiauh，阿珠是滿腹憤火。

「阿爸當時kā厝賣掉--ê？Lóng無問咱ê意見！」

「咱做人序細--ê，mā無啥物資格通講話。」

「我m̄管！」阿珠1个手勢tō提出手機仔。

        「阿珠！你袂記得咱這擺是偷走--來-ê？」雨心驚伊beh敲電話hōo怹老爸，緊kā喝。

「Hmm！這筆帳，轉--去才koh算！」阿珠kā手機仔囥轉去褲袋仔內。

龍--哥感覺家己ná外人，tō講：「我tú才看he地圖，山ê入口應該是tī這間厝ê後壁koh-khah過--去-1-寡？」

阿珠kā地圖koh提--出-來thí開，3个人斟酌研究beh去ê目標地kap阿媽ê舊厝相對ê方位。阿珠地圖攑懸hiòng天頂，tshiâu來se̍h去，「M̄著，m̄著，這頭應該ài kat hit頭！」，雨心頭ànn-ànn，用手tī空氣中畫假影ê地圖；龍--哥不時敢若sa著摠頭，講出1 2句親像有路用ê話。

1張地圖hōo 3个人舞半埔。雨心liâu-liâu仔gia̍h頭--起-來，幽幽仔吐氣：「我約略想起來1寡物--ah。」「阿姊！你想起啥？」阿珠心內振動，緊kā問。

「Mā是無足明。M̄-koh，我想，咱beh án-tsuánn 去到hit个湖hia，我感覺我知影路！」

「Án-ne，咱緊出發--ah！」

「等--ê！」龍--哥講話有khah大聲，「Án-ne敢袂siunn過冒險？」

「Eh！Eh！Eh！」阿珠ê聲嗽無蓋好，「你是來保護--阮-ê，抑是來阻擋--阮-ê？」

龍--哥beh應話，雨心搶代先講：「龍--哥是為咱好--lah！咱mài hông歹面腔。」伊這句話對阿珠講，了，koh紲teh對龍--哥講：「你nā ē煩惱，先轉--去無要緊。其實，tshuē hit个湖是我kap阿珠一定ài去做ê代誌，我已經真多謝你陪阮到tsia，koh行--落-去ê路，阮家己ē細膩。」

雨心話講suah，tō beh ài 龍--哥kā揹包仔還--伊。

龍--哥跤步徙振動，「咱行！Beh uì佗1个方向去？」

聽雨心ê建議，3个人橫過馬路，經過當teh起厝ê工地。雨心m̄敢koh去想阿媽ê形影kap細漢ê糖含仔。

怹1路行，阿珠2 3步tō出聲哭呻。「Tsia哪ē起1條路？路--ni̍h to 無車leh行--ah？」「Hit坵田哪ē無--去？放teh拋荒？Beh賣--人？」「Tsia koh teh 起厝？田lóng無--去？」「Uah！冬外無轉--來，世界變了了，夭壽！」

龍--哥1路hàinn頭。 雨心講：「阿珠to這个性--lah！」

Koh行1時，路邊ê草木愈來愈ām。原本tiám-á-ka ê路mā變做黃塗摻幼石。看--來，確實是uì山--ni̍h-去。繼續向頭前行，路雄雄kiu做細細條，兩爿ê樹仔suah大欉--起-來。本底是熱--人ê天氣，樹影tī tsia重重疊疊tsa̍h日，hōo雨心怹1下tō跋入去tshio-tshìn ê秋天內底。

阿珠本成行上頭前，tsit-má suah押後。「阿姊！我看地圖，湖應該離舊厝無蓋遠才著！」

「Tsia應該ài倒斡！」，頭前1條雙叉路，雨心真有信心做出決定。

3人tō斡uì倒手爿ê路行--去。無五分鐘，1窟水出現tī怹面頭前。窟仔無大，水淺koh濁。窟仔墘1寡怪石伸頭曝日，焦khok-khok，頂面koh有早tō lian--去tsiânn絲ê枯黃花草。

來到tsia，阿珠kap雨心lóng gāng 1下。隨後雨心目睭皮kheh ân，人khû--落-去。


五。祕密

熱--人ê Paris過晝日頭tú好，雨心坐tiàm 1間店ê亭仔跤，棚仔ē，hōo曝過日頭光ê風來kā掠龍。這是lim咖啡上好ê時陣。雨心上kah-ì lim--ê是細細甌，厚厚，芳味ē鑽腦ê Expresso。這時tī河邊，m̄免啥物張持ê心情，這種款，來1甌牛奶厚厚ê Caffè Latte suah是上合心。雨心沓沓仔lim，柴桌粗皮ê面頂坦橫1本簿仔，1枝鉛筆囥tī頂面；雨心teh看hit條世界出名ê Seine，船勻勻仔駛來駛去；想著啥，伊tō tī簿仔內底寫--落-來抑是畫--出-來。

阿珠tsit-má是大學生--ah。趁歇熱，講beh去歐洲自助旅行，怹爸母m̄答應。冤家sio-tak幾若擺，阿珠一直強調hit个當tī法國讀冊ê雨心ē照顧--伊，爸母總算允--伊。M̄-koh，行程安排，pue-lîng-ki票，1寡li-li-khok-khok ê雜細lóng款好勢--ah，阿珠怹老爸suah起性地，焦心kah面色青sún-sún，拚勢beh擋m̄ hōo出國。講he pue-lîng-ki無安全，tī國外gâu hông搶，語言袂通，tsia̍h-si̍t袂慣勢，橫直，較早冤--過-ê規碗koh捧來tshá。

Pue-lîng-ki飛tsiūnn天，阿珠ê心情才pàng līng。總算伊ē當坐tiàm tsia，kap雨心做伙lim清閒ê下晡茶。
     
「阿姊！你改變真濟neh！」

「無--lah！」雨心笑笑，kā菜單tu hōo阿珠，「Beh lim 啥物家己看。你是人客，我請--你。」

「啊這lóng寫法文，我看無。」阿珠菜單提--leh，正爿倒爿看1遍。

雨心講：「第一擺出國，tō來歐洲耍，感覺án-tsuánn？」

「足爽--ê！」阿珠刁工表情譀古，目眉吊懸，目睭弓大，「阿姊，你m̄知，我是kap厝--nih lû足久，mā好佳哉你人有tī tsia，我kā怹講你ē照顧--我，怹才願意hōo我出國。」

「無法度。咱兜ê序大，一向lóng過頭操煩序細。」，雨心吐1口氣，lim 1喙咖啡，「我決定beh來法國讀冊ê時，mā是kap爸母冤家幾若擺。」

「阿姊，你來tsia mā冬外--ah，一切敢lóng慣勢？我看你改變真濟ê款，khah早to無lim咖啡ê人，tsit-má來tsia mā學法國人lim咖啡 kik lōng-bān？」

雨心聽阿珠án-ne講，笑出聲，順紲koh kā hit甌咖啡提uá喙，sip--1-下，「Khah早tī台灣ê時tō有teh lim--ah！無hōo恁知niâ！」

        雨心看阿珠喙脣振動，猶未出聲，tō知伊beh問啥。紲--落-去講：「hit擺咱去舊厝hia，tshuē hit个湖了，我規个人tō有足大ê改變！He是我進前m̄捌mā m̄敢想--ê！」

「Tshuē著hit个湖hit時，我tō想起是阮阿爸，天生阿叔，tshuā咱去hia耍水。耍kah澹lok-lok，轉來厝--ni̍h，tō hông罵kah足thiám。序大人為著這層代誌koh冤家幾若日。阿母kap阿媽一直相信算命--ê講我袂當沐水ê代誌，一直kā阿爸kap阿叔唸。因為án-ne，hit時厝內ê氣氛tsiânn䆀。序大人自hit陣tō開始真少hōo咱出去tshit-thô，抑是tshuā咱出去耍。咱家己mā變kah無ài出門。」

「總--是，hit件代誌對我影響tsiânn大。大漢以後，雖然暫時袂記得hit件代誌，m̄-koh我suah tsiânn做1个活tī家己世界內底，驚去接觸新ê物件ê人。當我koh看著hit个湖ê時，細漢hōo序大人嚇驚ê記持，親像頭殼內刁工放袂記ê靈魂khih角，明明白白，清清楚楚浮--出-來。Hit款感覺足艱苦。阿珠，我無tshan像你ê個性hiah狡怪，nā無真正去面對過往ê歷史，hit个無影無跡ê驚惶tō ē一直kā我纏tiâu-tiâu。面對過去ê無爽快，才有機會了解家己，我才ē當kā勇氣khioh--轉-來，開始行家己ê人生。」

「阮爸母mā是有受影響。怹一直驚這驚he，m̄-koh我ê翼股一直ia̍t，怹tō tsiânn歹kā我把縛。」阿珠插1句話。

「我teh想，hit張舊相片，iap--ê m̄是啥真正ê祕密，是怹心內ê驚惶。」雨心越頭看1隻船仔駛--過-去，「阿珠，我kā你講1个真正ê祕密。」

「啥？」

「我大學二年到4年，lóng有去上游泳課，學泅水！」

「哈！哈！你m̄通hōo阿伯阿姆知，無怹ē驚--死！」，阿珠聽著雨心講伊偷走去學泅水，規个人笑kah強beh袂喘氣。邊仔幾若桌ê a-tok-á lóng降目尾使ùi這爿來。

「阿姊，tsit張相片你敢ē記--得？」，阿珠kā手機仔提--出-來，指頭仔tī頂面趨--1-下，tu來雨心ê面前。

雨心看著手機仔頂面展--出-來ê相片內底有伊、阿珠kap龍--哥。3个人徛tiàm hit个夢湖邊，阿珠手攑懸懸，表情譀古，teh自翕ê款。

「Hannh？我想講你手機仔to換幾若台--去-ah，這張你koh有khiām--ê- ooh！」雨心小可驚1 tiô。  

「翕相，是teh記錄生活，當然ài好好仔保存--ah！著--lah，你kap龍--哥，後--來án-tsuánn？罕得聽你講伊ê代誌--neh？」

「龍--哥伊出業了先去做兵。我tō先過來法國--ah。」

「Hooh！你先來，teh等--伊，著--無？」

「無--lah！哪有teh等--伊？家己ê跤步愛家己顧才著！」

「Mài受氣--lah！阿姊！明仔載你tshuā我來去Musée d'Orsay？」

        「你ê發音無啥正確，」雨心kik面腔hōo阿珠看，「Tuè我唸1擺，Musée， d'Orsay！」

2个查某囡仔tī離家十萬公里ê所在，無束無縛，teh講怹家己才知ê話語，講別人無了解ê思案，beh行序大人m̄-bat ê理路，創出故鄉teh等待ê未來。


（作者簡介：Tī新竹出世ê苗栗客人，suah因為hōo政府tshòng-tī，客話講kah lî-lî-lak-lak。好佳哉tī ē-káng 大漢，臺語ê養分iáu-ū khioh--寡。讀冊讀kah 30 外，tsit-má 緊來做臺文創作凡勢iáu bē siunn uànn。）

（臺江臺文雜誌14期）